殷家老太太在大年三十去了,殷家刚挂上的红灯笼、贴上的对联全被扯了下来,换上了一片素色。那些亲戚间的走动,也都免了。殷家人一直留在家里。听着别人家的鞭炮锣鼓,小孩子不懂事儿嚷着要去玩儿,被大人一遍遍训斥住。
殷觅棠叉开腿儿坐在大太太屋里的罗汉床上,在她的两条不长的小短腿上,一绺一绺摆着各种颜色的绣线——她这是拿自己的小短腿儿当绣线架子呢。
她在绣荷包。
殷云娴和殷云娇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自从上次年三十的晚上老太太去的时候殷觅棠安慰了两个妹妹,这两个小堂妹最近对殷觅棠格外亲近。再加上家里的人都在守孝,不许出去玩,五姑娘和六姑娘就时常来找殷觅棠。
“四姐姐,我也想绣。”殷云娇说。
殷觅棠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四岁的小孩子是不能拿针的!”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来,在殷云娇眼前晃了晃,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颇为自豪地说:“我五岁了,是大姑娘了,所以才能绣。”
一旁的殷云娴咯咯地笑,“四姐姐,我也五岁啦!”
她也伸出无根手指头在殷觅棠面前晃了晃。她只比殷觅棠小了两个月。
殷觅棠缩了一下小眉头,特别严肃地说:“不行,你也小。”
“不行就不行,我也不想绣。”殷云娴爬上罗汉床,去拉殷觅棠的手。她四处看了看,看见屋子里的丫鬟刚巧都出去了,她才压低了声音,说:“四姐姐,我听说要分家了。你知道什么是分家吗?”
殷觅棠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殷云娴有些失落地从罗汉床上下去了。
两个小堂妹又在殷觅棠这儿玩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殷觅棠却仍旧低着头仔细绣着手里的荷包。她答应过皇上要把第一件绣活儿送给他。
她记得哩!
殷觅棠手中的动作慢下来,不由想起那一日在马场上的那一幕。也不知道他的胳膊还疼不疼……
皇上那个人就算是疼了也不会说出来吧?这样会吃亏哩!殷觅棠觉得等下次进宫要好好劝劝皇上,不要总是逞强才是。
“呀!”殷觅棠小声叫了一声,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尖儿,雪白的指腹沁出一丝红,这一丝红,越来越多,逐渐凝聚成一颗血珠儿。
“棠棠想什么呢,都走神了,连祖母进来都不知道。”大太太走进屋,朝着殷觅棠走去。
殷觅棠朝大太太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扎手了,祖母给吹吹。”
大太太“哎呦”一声,疾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边弄帕子将殷觅棠手指头的血珠儿小心翼翼擦了,一边指责地说:“祖母不是跟你说了?你还小,还没到做针线活儿的时候。再说了,咱们棠棠若是喜欢偶尔绣个帕子玩玩也就帕子,根本不用学那么多,又不是要当绣娘。想要什么花样,买来不就成了?”
大太太一股脑说了一通,却发现殷觅棠望着她没说话,样子有点呆呆的。
殷觅棠仰着小脸儿,在看大太太鬓角的白发。她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怎么……突然就长了白头发呢?
大太太了然,笑着说:“祖母老啦。”
“不老!”殷觅棠站起来,搭在她两条小腿儿上的绣线落下,又混到一起了。她跑到罗汉床一头,抓着高脚架,去摘瓶子里的鲜红杜鹃。她咬着小白牙,使劲儿把根茎掐断一些,然后跑回来,将杜鹃插在大太太的鬓发上。
她弯着眼睛笑起来,“嗯嗯”点头,“祖母年轻哩!”
大太太大笑。
王妈妈匆匆进来,皱着眉说:“大太太,您怎么回来了?库房那边正算着账呢,眼下正是和二房分家的时候,可得盯仔细了啊!老太太最后那两年人都是糊涂了,也没交代下什么,咱们更得自己长精神呐!”
大太太烦躁地冷哼了一声,她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了,欺负大房没男人撑腰,二房欺负人的事儿干得还少?也就争儿和夺儿长大了,二房才收敛了。”
殷争和殷夺的名字都是大太太起的,那个时候她小女儿刚夭折,丈夫又死了,一个年轻寡妇被二房逼到那般田地,心里憋着一口气,故意给两个儿子改了这样的名字,两个儿子原本不叫这个。
“太太,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呐!”王妈妈急了。王妈妈心想大太太硬气了半辈子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二房最后欺负一把。
大太太慢慢消了气,说:“哪能容二房随意欺负?哼,既然分家了,那就分个清清楚楚。你一会儿就去宗家请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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