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朝生暮死,人也不过百年之寿,与亘古不变的诸天寰宇相比,终究都是过客,可便是过客也有权利选择留下些存在过的痕迹,便是毫无功绩值得叙说传颂,可也应当让天地去铭记。”
“他们的功绩甚至曾被秦国的先君抚手赞叹,被万千秦人敬佩,即便他们是秦之死敌,也不应该被遗忘。”
她抬眸,金色的瞳孔闪烁着熠熠星光,美到动人心魄。
“寡人相信终有一日,以秦王政的王道改变长达以百年为计量的乱世,纵使最终也无法化解根植于骨髓的仇恨,那寡人在位一天,六国就得给寡人忍着,忍到寡人埋进陵墓的那一天。”
说着,她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味道,“到了那一天,期许的未来也应该长大了。”
“六国贵族就继续忍到老死的那一天吧。”
“臣下,明白了。”
廷尉恭敬地俯下头,此时此刻的她仍然不是很认同嬴政的想法与做法,有些天真呢,但却不影响她敬佩的心情,可暴君不一定要比明君,仁君,贤君差。
即便有了更加血腥且简单有效的做法,王还是选择了用漫长的时光去慢慢磨平乱世纠缠着的血仇。
所以,她无权去更改王的意志,那便只能贯彻到底了,这是她一生的经营都在咸阳,无法割舍。
廷尉叹了口气,将已然背熟的书简整理好。
这时,嬴政放下笔,道:“天色晚了。”
廷尉终于听到她期待已久的话,略显激动地说道:“那臣下不打扰王上休息了。”
余音落下的瞬间,廷尉立刻起身,弯下腰一步步恭谨地往殿门处退。
“等。”
“王上,可还有事吩咐……”
廷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王政的表情,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妙,莫不是要杀人灭口。
嬴政淡淡拭去了袖口的灰尘,若无其事道:“今夜,内侍不太尽职,房间很暗呢。”
廷尉思索了一会儿,深深俯下身子行礼,“是,房间很暗,暗得臣都看不清周围了。”
嬴政点了点头,“恩,出去吧。”
“诺。”
走到殿外,廷尉顿时松了口气,连带着语气都透出几分轻松的色彩。
活下来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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