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没两分钟,宋杳溜达到厨房,软声劝燕书茹先别忙活了,出去客厅坐坐一起说说话聊聊天。燕书茹扛不住小姑娘软绵娇憨地撒娇,无奈地停住手里的活。“对了,小杳喜欢吃饼干吗?”“还行?我喜欢吃薄荷味的曲奇。”宋杳如实回答。闻言,燕书茹惋惜地拧了下眉梢,“家里没薄荷,不然我给你做一点。”“燕阿姨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小糕点?我待会儿挨个尝尝,可能还不一定能尝得完呢。”宋杳挨着燕书茹坐,整一个乖巧俏皮的好孩子,“至于薄荷味曲奇嘛,我下次来找子潜玩,燕阿姨再给我做吧。”“好啊。”燕书茹被哄得眉开眼笑。坐在一旁听她们聊天的宋子潜:“……”她们是聊得欢天喜地,他半句话都没插进去算怎么回事!明明他在母亲面前,也很乖顺,嘴也很甜!在讨人喜欢这一层面,他竟然有朝一日会败给宋杳?!宋杳在宋家可不是这样的!宋子潜一肚子的苦水无从诉说。坐到天边出现晕黄的晚霞,宋杳开口向燕书茹道别。燕书茹有些失落,“不留在这吃顿晚饭吗?”宋杳不动声色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下次吧,我今天跟朋友约好和他一块吃饭了。”闻言,燕书茹也没强留,只拿来盒子和袋子,给宋杳装了满满一盒糕点让宋杳带走。“小杳,下次过来,就别拎礼物了。”宋杳满嘴答应,脑瓜子已经想好了下次带着礼物过来,要找什么理由才不会让燕阿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子潜,去送送你姐姐吧。”“好。”站在家门口目送两个孩子下楼梯,直到他们走到楼梯拐角,燕书茹才回屋子,合上家门。听到关门声,宋子潜仰头看了眼,确定母亲进去了,他侧身朝宋杳鞠了一躬,“今天谢谢你。”宋杳略有些惊讶,“我今天不是什么都没做吗?”宋子潜用力跺脚,见楼梯的灯毫无反应,他干脆打开手机灯,“说句稍微有点俗气的话——”“我母亲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说完,他又酸了吧唧地补充,“果然还是别人家的乖小孩香啊。”虽然他平时是装乖,但宋杳也是装乖啊!凭什么母亲对着宋杳笑得更开怀!“呵!我比你有天然的优势!”宋杳故意装得意,“女孩子撒起娇来,总是比男孩子更可爱的。”宋子潜人都快泡醋坛子里了。蓦地,他想起一件事,稍微敛了敛醋意,“在房间的时候,我还有两句话没来得及说来着。”“外婆说,我母亲从小就乖,留下我,是她最离经叛道的决定。你看,我母亲爱我吧。”宋杳深深地看了宋子潜一眼,“嗯。”宋子潜顿了顿,“而我之所以说母亲不喜欢我,是因为从小到大,我母亲都不和我亲近,她对我很严格很严格,好像教育我只是她必须肩负的任务。”宋杳没说话,手指抠着指甲边边。她看出来了。哪怕是在她这个外人面前,燕阿姨也丝毫不掩饰对儿子的冷淡。宋子潜苦笑,“我不怪母亲,毕竟如果没有我,母亲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更不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是小三,是情妇。”他母亲是受害者,被宋展鹏的欺骗害惨了。外婆告诉他,他们当初是知道女儿谈恋爱的,他们没制止,因为女儿口中的男人,家世清白干净,人品也不错。后来母亲怀了孕,宋展鹏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他竟然直接告诉他母亲,说他不会娶她,他家里有个女儿,他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她愿意的话,他给她五十万,他带走孩子。相当于,宋展鹏花了两年时间,伪装出一个好好先生的人设,骗了个无辜女子成为他的生育工具。好计谋,好手段,也好——卑劣!“我更不怪外公外婆,他们对母亲的期望就是母亲能考个编制,有份稳定的工作,以后找个品性好的伴侣,结婚生子,我的存在把外公外婆的所有期望毁了,他们不喜欢我,应该的。”他外公外婆,双方都是教师,他母亲生活在一个书香门第。这样的家庭,他母亲又是独女,她若能找到个合适的伴侣,以后幸福美满不是件多困难的事。偏偏,他的存在,跟块陨石似的,把母亲一家子触手可及的幸福砸了个稀巴烂。宋子潜越说,越觉得嘴巴苦得令人作呕。宋杳一言不发,只微蜷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走到一楼和二楼的楼梯转角,外面的夕阳光照进来。驱散了楼梯间的阴暗。宋子潜看到站在宋杳车边,戴着口罩的男人,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止住话头。这人好像……有点眼熟?上次载着宋杳来学校的,是不是也是他?宋杳看到陆时序,朝他招了招手。同时,她靠近宋子潜那边的手臂抬起。宋杳拍了拍宋子潜的肩膀。宋子潜转头看向宋杳。紧接着,他听到宋杳笃定地告诉他,“你是对的。”“你确实不该怪你母亲,也不该怪你外公外婆,但是!”“——也别怪你自己啊,子潜弟弟,你也是受害者,不是么?”“你不要自耗,要怪,就去怪宋展鹏那个坏事做尽的人渣!”宋子潜愣住,周围的一切其他声响好像都远去了,只剩宋杳清澈柔软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回荡。不怪……他吗?他也是受害者?可是……宋杳直直看进男生轻颤的瞳孔,她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如果我们要达成的目的是一样的,可以合作。”她考虑好了。宋子潜很聪明,她的的确确,很喜欢跟这种聪明人合作。“不跟你说了,接我的人来了,子潜弟弟,回见。”宋杳拿过宋子潜帮她拎的袋子,笑眯眯朝宋子潜挥了挥手。宋子潜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杳,眼珠子越来越亮。渐渐的,心跳声盖过了在他耳边反复回荡的话语声。他突然觉得,如果他真的有个姐姐,那感觉,好像也不赖?宋杳不知道她那便宜弟弟有把她当亲姐看待的趋势。她拎着袋子,一点不带避人的,欢快地扑进男人怀里。“小叔叔!你来了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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