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智鹏心神不定地等待着夏致远的肝功能检查报告,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夏伯伯没有事,他一把年纪了,应该享受属于他的幸福生活。”
检查结果出来了,夏致远患了肝癌。
邱智鹏呆立在走廊里,此刻,他的手里正紧紧地攥着夏致远的肝功能报告单。主任医师王大夫的话如当头一棒,给了他重重的一击。“从患者的影像学和
肝功能两项结果中可以确定他肝癌患了肝癌,而且是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从目前的医学水平来看,治疗这种病主要依靠手术切除包块,再辅以放射治疗和化学药物治疗,从而巩固疗效,这么做可以延长患者的生命。但是,目前从患者的身体状况来看,他体质虚弱,恐怕无法承受那么大的手术,更别说手术后的放射化疗和化学药物治疗了。”
邱智鹏焦虑地看着王大夫,恳求道,“王医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救治了
吗?”
王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作为医生,我深表遗憾。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夏致远的病情很不乐观,你们家属就好好陪陪他,他喜欢吃什么就让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尽管让他去做。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嘱咐你,暂时不要把病情告诉病人。”
邱智鹏不愿把这惨痛的消息告诉夏明媚,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好不容易见到了父亲,现在又要眼睁睁地分离,这恐怕是世间最令人痛苦的事情了。我到底应该怎样做呢?”他骑虎难下,这是他遇到过的最棘手、最难做出决定的问题。他无法守口如瓶,“当务之急,一定要告诉她!”
他办完了住院手续,把夏致远安顿妥当后,当晚就带着夏明媚来到了邱智鹏的住所。
“你这急着是要带我去哪?”夏明媚一头雾水。
邱智鹏开车把她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境地。
夏明媚不急不忙地说:“你这是要和我私奔的节奏。你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先来个缓兵之计。”
邱智鹏没心思和夏明媚打情骂俏了,“去了你就知道了。”他一脸的犹豫,一改往日的乐观。“到了,你爸爸就住在这里。”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家具更显陈旧。
眼前这一切让夏明媚突然意识到,夏致远自从出狱后就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你过得这么苦,怎么不告诉我呢?”
夏致远又想隐瞒,又想解释,言语塞在喉咙之中,竟说不出口。
他苍老的脸庞让夏明媚看了,心生怜爱,多年说不出的话一下子涌了出来,“爸爸!”
父女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邱智鹏的眼眶湿润了。
在送夏明媚回家的路上,他找好了时机,说出了憋了一天的话。“明媚,我要告诉你有关夏伯伯的事。”
“你快说,我都等不及了,是不是你被我爸催婚了?”夏明媚凡事都喜欢往好处想,根本没想到夏致远会得了那么可怕的病。
“这件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啊。”邱智鹏残忍地道出了夏致远的病情。
夏明媚愕然,突然泪流满面。好像有一道白光在她的脑门上炸开,耳朵里全是波澜壮阔的轰鸣。她站起身,冲向车外。
邱智鹏叫住她,“你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说完夏明媚就要往外跑。这次她选择了跑,好像只有跑才是当下最有效的救赎。
“明媚,你一定要冷静。”
“智鹏,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会这样!我和他刚刚重逢,而且我已经原谅了他,难道老天这是要惩罚我吗?”
天已经黑透了,星光很孱弱,照不清回家的路。
“你要冷静,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要尽可能地满足夏伯伯的需要,绝不能告诉他实情,到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李阿姨呢?”
“不能告诉妈妈,爸爸已经伤害了妈妈一次,这次不能再让她伤心了,天塌了我们扛着。”
“我认为这件事应该让李阿姨知道,无论她怎样怨恨夏伯伯,到了今时今日,恨也会转变为怜惜的,你说是不?”
“为什么我们总要经历生死离别,我真的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一直以来,妈妈、娉婷和我都是相依为命,爸爸突然出现了,奇迹也就出现了。然而,我感觉这奇迹犹如昙花一现,让人措手不及。”
“放心吧,亲爱的,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有我在就一定能解决!”夏明媚的动情再次打动了邱智鹏。
夏明媚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专注地看着车窗外,脸上一抹淡淡的忧伤。过了许久,她说:“凛冬已至,大雪纷飞,也许春天来临的时候,他就要离开我们了。”
那天晚上,她头疼欲裂,情感无处安放。她从来没有像那晚那样孤单无助。尽管邱志鹏给与她安抚也无济于事。无数的酸楚澎湃而来,而她眼泪早已枯竭。
夏致远这辈子都还没坐过火车和飞机,夏明媚曾经问过他,这辈子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他说最想去厦门。
夏明媚决定暂停工作带夏致远出去旅游,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可以开心地面对余下的日子。但是,她要秘密实施这个计划,就连邱智鹏也不能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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