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看向外头。有的麦田已经收割,农户全家都聚在一起忙活,有的已经忙活过了,挑着粮食去村口交税。
“十亩良田,你交十石粮食,是在糊弄谁?”一声怒喝划破整个村庄的宁静,池鱼一愣,扭头看过去。
村民们围在交税处,手足无措地道:“官老爷,这向来十亩地十石税,怎么就糊弄了呢?”
“今年雨水好,收成好,朝廷要修建新的宫殿,赋税加了,现在十亩地要交二十五石粮食,回家去挑来!”
众人哗然,池鱼听着,回去车厢里掰着指头就算:“十亩产量三十八石,交税交掉二十五石,还剩十三石,要养活一家。”
沈故渊摇头:“养不活。”
“那怎么办啊?”池鱼瞪眼:“百姓辛辛苦苦耕种一年,到头来自己都吃不饱?”
“这就是三司使的问题了。”掀开车帘,沈故渊下了马车,池鱼跟着下去,往人多的地方走。
有农户已经不满了:“从未听闻交税要交这么多的,莫不是官府贪赃……”
“你有意见,可以去跟皇室提呀,他们要修的宫殿。”收税的官差咬着根草剔牙,哼声道:“咱们就是办事的而已。”
“既然只是办事的,那谁给你的胆子,私自提高赋税?”
清冷的声音插进来,听得众人都是一惊。回头一看,就见个红衣白发的男子漫步而来,衣袍精致华贵,眉目恍若天人,脚步所踏之处,杂物皆散。衣袖轻拂之下,烟灰顿消。
池鱼低眉顺目地跟在他身侧,感觉自家师父这个出场真是太霸气了,瞧瞧给这些狗官吓得,立马不敢说话了。
不过……呃,旁边的村民农妇怎么也都安静了?尤其是姑娘家,一个个的目瞪口呆,双颊泛红,肩上挑着的粮食都忘了,哐当一声落在下来,洒了一地。
“啊。”洒了粮食的农妇先回了神,连忙拾捡,一边捡还一边抬眼看向沈故渊。
仔细看了看她这眼神,池鱼就明白了,沈故渊的容颜实在俊美倾城,已经跟他说的话没什么关系了,光这一张脸,都能让人哑口无言。
“你在往哪儿看?”被女人盯着就算了,男人也盯?沈故渊突然暴怒,一把捏住了面前收税官差的脖子,将他扯出收税桌,狠戾地道:“是不是觉得命太长了?”
吓得回过神,收税官差慌张地道:“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只是……”
旁边的官差下意识地纷纷拔刀,刀剑磕鸣之下,四周村民连忙退散。
“住手!”被插着的收税官声音嘶哑地道:“这位大人不可得罪,你们是不带脑子出来的吗!”
世人皆知沈族皇室一头白发世代遗传,哪来的胆子朝白发之人拔刀的?
嫌弃地将他扔到地上,沈故渊皱眉,正觉得手有些脏,就见旁边的池鱼狗腿地递了手帕过来。
难得赞赏地看她一眼,沈故渊接了帕子擦手,冷声问:“十亩地二十五石税收,是你们定的?”
“小的们哪里敢!”收税官连忙跪地:“这是三司使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这方圆千里,都是如此啊!”
池鱼皱眉,小声在他身后道:“三司使钟无神,掌管税收,是沈弃淮的左膀右臂,怕是不会给咱们颜面。此事,师父要管吗?”
“为什么不呢?”沈故渊轻笑:“多有意思的事情啊。”
池鱼没有多说,转头就道:“那咱们去三司府邸。”
“站住。”沈故渊侧头看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智障:“我们两个去?”
不然呢?池鱼疑惑地看着他。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村庄的人坐着十辆牛车,跟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之后,缓缓往主城而去。
池鱼呆呆地跪坐在沈故渊身边,已经震惊到没有话说了。
为什么这个人一句话,那些村民就跟见了救世主一样跟他走啊?也不怕被他坑,就算这人一头白发,那也不至于这么相信他吧?
一定还是这张脸的缘故,宁池鱼痛心疾首地想,长得好看也是一种权力啊!
“不好奇我想做什么吗?”沈故渊双眼平视前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好奇。”池鱼忙着痛心疾首,很是敷衍地摆手:“师父想做什么,徒儿就跟着您做什么。”
这句话听着没什么,可扫一眼她的眼睛,沈故渊挑眉,突然轻笑:“你这个人,倒是会打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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