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揣摩着蒋氏的目的,面上作个恍然大悟,百姑姑快步走进来,一见林桐就笑眯眯的,对着她说了句姑娘地上凉快些上榻,又转过头吩咐起茶梅来:“你也快些去院子里帮手,把姑娘的那些东西都归置起来,衣裳刚从老太太那抬来的,我先捡些姑娘能穿的,用不着的还得封起来抬到正房去。”
茶梅应了声是,百姑姑抱了她拍拍后背也跟茶梅说的差不多,还特地嘱咐了起来,“姑娘到了上房里要好好请安,为着以后也好过些。”
摸了她鼓鼓的脸颊,报到廊下放下她,牵着她一路往蒋氏正屋走去。
蒋氏今儿气色比昨日还更好,脸上竟还微微带着些许红晕,头发松软的用一抹翠簪子挽在脑后,还贴了梨花,两边耳垂扎了小小的白珠,神色慵懒的挨在榻上靠在大引枕一边听着翠玉在报账一边点了点头。
林桐规规矩矩的立着,两只手叠在一起,福了礼,声音细细的道:“给太太请安。”
蒋氏先伸手拿了丫头刚重新奉上来的六安瓜片,抿了一口,这才抬了头冲她挥了挥手手,示意她过来:“屋子可都收拾好了?”
百姑姑颔首应上一声,蒋氏又低头去问林桐:“你看着新屋子安置的可还行?”也不等林桐回话,跟着就说:“你祖母也是疼惜你,怕你进了我的屋子受苦呢,大清晨的就筹备挪了东西过来,往后你可得常去看看她。”
林桐因着身子不好,又落过水,寒气侵体,说话的声儿俱是细软:“屋子好,宝姑喜欢,祖母疼人,太太也疼人。“
谢林槿跟不曾见过面的五姐儿两个都到学里读书去了,连着贵姐儿和林椿也去了馆中学习,只剩下林桐与正躺在乳母怀中吃粮食的榆哥儿还未开蒙,谢骥扬倒是提过她两句,蒋氏正拆着东珠簪子,咦了一声儿来:“宝姑身子不好,要去学里吃那份苦老太太可答应老爷了?”
谢骥扬被蒋氏一时问住,也就摇摇头作罢:“罢罢,还是等老太太提了再作打算吧。”
从此,便没再问过林桐的开蒙之事。
亲爹都不过问了,蒋氏也就乐得当糊涂人,对着外人便说身子不好,不宜露面吹风,在屋里头也不叫她早起请安,只让她睡足了再来正屋里来吃点心同她说话。
等一张桌子抬了上来,林桐便知道这是要让她留下来用饭了,青花缠枝小碗拿着琉璃盖儿盖住,乍看之下,漂亮得很,什锦攒心盒子装了七道各色菜肴,一碗包着软巾子的汤水,寻常口味全都齐了。
蒋氏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让她自己吃饭,自己拿过小银勺放在她碗里,然后才卸了手上的首饰,拿过翠玉递来的筷箸夹着几种菜搁在饭里。
林桐那里一向是吃的白粥,煮得烂烂的,再配着些瓜菜,爽口。蒋氏这里吃的却是搁着玉米、薏仁,炖着一碗干饭,几道菜主荤,青菜为辅,荤的是炒着白滚滚的虾肉、脆嫩的鸡撕肉、熬了许久的鱼骨汤,素的便是凉拌三丝、脆炒藕片、咸蛋黄苦瓜、麻酱拌豆角,中间用软巾子包住的汤水原当是热身子的姜茶。
倒是蒋氏同她想到一处了,问了一声儿:“这可是姜水?”
底下人才敢多嘴回的一句:“回太太,是蜀地二太太那传过来的辣子汤。”
吃到一半,边上摆了一盅儿的茉莉蜜水,辣子汤在冬天虽是暖身子的用处,厨房再精心换着料来煮到底也是容易上火的东西,这里不比蜀地湿水,吃了辣子便要吃些下火的蜜水。
蒋氏这顿倒是真心想要留她吃饭了,看着她用了一碗浇着鱼骨汤的玉米饭小半碗辣子一些鸡撕肉,再喝了茉莉蜜水下火,漱过口擦完手让丫头报到身边来,拿了大字帖子给她,嘴里便问得一句:“宝姑可想学字?”
林桐正吞着蜜水的小嘴儿一咧,“太太,宝姑,想。”
蒋氏捏捏她脸,点点头,跟着吩咐起来:“翠玉你带了丫头去贵姐儿屋里挑几幅馆中夫子的大字,送到七姑娘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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